日经中文网特约撰稿人 健吾:年末年始,都有很多特备电视节目。我的学生都比我看更多电视,尤其是日本的电视。他们都会问我,有冇看过西野加奈.或Sekai No Owari。而我身为他们日本文化的老师,彷彿是我不知道他们的世界,就是一个不称职的人一样。
哈哈,幸好,我还是活在他们的时代。所以,我的「品味」,和我年纪相若的香港人,很不一样。
好像,学生最近就很迷一些素人上电视唱歌的节目。情况有点像在华人社会很红很火的《中国好声音》或是《我是歌手》。日本TBS电视台深夜的《Sing! Sing! Sing!》竟然也有学生在追。
另外一个,叫《歌唱王》的节目,就在日本全国找来不同的,会唱歌的素人表演,人人的表演风格不同。比方说,一个在京都府出生,年仅十三岁的桥本峻,唱了绚香的《今夜也与星拥抱》,声音独特,细腻,动人。虽然只有十三岁,但感情异常的精巧细緻。为什么桥本的歌声,没有像英国的电视节目《Britain’s Got Talent》的 Susan Boyle一样,被全世界的人看到呢?又比方说,在日本研究学系的同学一定要读的一本小书《桃色狂潮》(英名:The Encyclopedia of Japanese Pop Culture)中有提及的《喉自慢》节目中,曾跑出了一个唱日本流行曲(J-pop)的黑人,叫Chris Hart。这些年,他都好像有不少的粉丝,开过演唱会,唱过两张翻唱大碟,而且还跟日本永远的偶像歌手松田圣子合作过发单曲唱片……为什么香港人都好像没有听过他的名字呢?
有一些学者分析网路对全球流行文化的影响的时候,都会说网路可以带给人很多方便,除了消除了地域的限制,令资讯可以更快更有效的传播外,还可以令我们看到更多不同类型的东西。可是,另一套说话就指我们都以为我们自己可以看到很多不同的东西,同时当我们以为自己有很多选择的时候,反应就会分两种:一种人,面对越多越择,只会越不安,所以倾向只选回自己觉得安全,安心的东西去看、去听。而另一种人,面对越多选择,他越兴奋,所以会选择不同的东西去感受,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去看去听他们想感受的新东西。
所以,你不难发现,现在的华人网民,有不少,只是不断的重覆看类似的东西:如韩剧的绝症三角恋宫闱奇情,又或是重覆的去听一些唱得差不多的「好」的国内或香港歌手的表演。尤其是在歌唱节目中,我们倒是发现,中国听众对「好」的定义,非常清晰:就是声量大、高亢的歌声,就叫有唱功。如台湾歌手辛晓琪的《领悟》、G.E.M. 唱得像锄地一样用力的《喜欢你》,又或是我的朋友,香港独立乐队 Killersoap的主音陈乐基(Rocky)唱《月半小夜曲》的时候,我几乎在电视机画面看到他们那种「厉害」,就是要把那些歌词以最高涨的情绪唱出来。在电视机旁边,你都彷彿看到他们在歌词与歌词中间的感叹号都唱出来。明明李克勤的《月半小夜曲》是「但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他佔有」,而当我听陈乐基的时候,他的歌词应是「但!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她~~佔有~~~~」。现在,我们发现,中国人爱听的那一种唱功:高音、长气、大声,就是唱功。而在电视的歌唱比赛中出走出来的新歌手,都是这条套路的。
直至某天,大家都忘记了一件事:原来,用歌声感动人心的方法,有很多种。AGA的《一》是一种,绚香的《今夜也与星拥抱》是另一种。「好」,其实也有很多种类。
就像我几乎每个星期都看的《Utage》,虽然不是比赛形式的节目,但找来很久没有发片的 Speed 及 Chemistry 的成员,连同 AKB、HKT、NMB和 SKE的成员和 Johnny’s 的「舞祭组」一起,几十分钟跳跳唱唱的节目,既有好听的歌,也有好笑的歌手,娱乐性倒是一流的。
年末年始,很多日本人都会回想自己过去一年做过什么。香港人,不少都习惯了看中国的电视节目了。这件事,对四十年前的香港人而言,应是一个匪夷所思的事:为什么要看中国的电视节目?以前人人都在看《欢乐今宵》,台湾人都买Mark 哥褛,剪Machi(近藤真彦)头呀?
世代变了,有时,也不为什么。祝大家新年快乐,心想事成。下年比今年好。
健吾 简历
80年生,香港专栏作家、香港商业电台节目《光明顶》、《903国民教育》主持,香港中文大学日本研究学系及香港大学专业进修学院讲师。著书超过二十七本,主力研究日本东亚流行文化软实力及多元性别关係等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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