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KKEI——日本经济新闻中文版

       日经中文网特约撰稿人 健吾:台湾跟大陆好像越走越近。一个月前，即使台湾将要进行九合一选举，台湾的新闻台都好像没有像以前一样，在选举前一个月，着了魔一样的报台湾的选举新闻。反之，还有不少时间，谈及两岸的小故事。当中包括，上海、广州等地的家政妇的月薪，有被炒高的倾向。

       这些被日本人称为「阿姨」的家政妇，月薪好像出现泡沫化的倾向。大概两年前，收最高价钱的上级家政妇，是会英语的，需要2500至3000人民币一个月，现在，也炒到4000人民币左右了。

       如果会打点大型派对，会做一些西洋料理的家政妇，就需要2200至2500人民币一个月。不太会做事，但只是会英语的，都需要1800至2300一个月。而不会英语的，现在炒价也炒至 1000至1500一个月。而没有太多经验的家政妇，也需要800元左右。由于人才求过于供，不少家政妇都只接桉子，不做专属的家政妇，月入就更加可观。而在北京、广州等地的「炒价」，也有超过3000人民币的倾向。如果家政妇需要负责照顾老人、儿童或是专业照顾孕妇的「月嫂子」（坐月、陪月员），就有机会炒过12000元人民币。

       不少在中国单身赴任的日本打工男或是日本家庭，都很需要这些家政妇。而当中国的经济起飞，女性的就业越来越普遍，家政妇的需求也越来越大。不少在日本居住的日本人都觉得在中国请家政妇不容易。比方说，任职建筑公司的Ｋ君说，请家政妇的时候，都需要一些人介绍，而且是有经验的。因为，听过不少同事的家被盗窃，甚至是把他的生活细节，当成是跟邻居交流的故事。而另一个在上海外资企业工作的Ｂ同学说，有些阿姨的手脚，不算很乾淨。但又不能说他们什么，因为，他们不会国语。在中国发生什么事，怕事的Ｂ，都不会找什么官方的机构帮忙。而最气的，是最近把孩子和太太都接到上海生活的Ｐ，Ｐ说，他以前的阿姨都很好人，手脚乾淨工作也勤快，关係都很好。但后来，一直合作不错的阿姨被私有化了，要搬到北京工作。Ｐ要找新的阿姨，这些阿姨都因为最近景气好，工作的时候都给说话Ｐ听：「以前的太太，会送我东西」、「以前的太太，过年的时候会包红包给我」……Ｐ说：「三天两夜就跟他说，以前的太太，以前的太太什么的。我跟先生投诉的时候，先生都会说，跟中国人做事就是这样。有时真的觉得很烦恼呢。」

       在一个资本主义社会，良禽择木而栖，在最短的时间得到最多的利益，本属正常的事。一方面，家政妇炒高了叫价，另一方面，有钱的僱主就越来越挑，有些中国僱主，就要求他们的阿姨，要是山羊座和金牛座的阿姨。而最多僱主不希望请到的，是处女座的阿姨，听说是因为他们很龟毛，也很计较，所以不受欢迎。

       在香港，「宾主」关係也是一个大问题。香港不少双职家庭，母亲都外出工作，照顾小孩的责任就推到从菲律宾来的帮工身上。不少孩子跟帮佣的感情，比真正的父母要好。我不少朋友也有很奇怪的经验。比方说，当帮佣要放假回乡省亲的时候，孩子哭哭闹闹，不肯吃饭。结果，要把薯片压碎，弄到饭中，才肯吃。有些家庭的饭桌，没有食物的记忆。要不吃外卖，就是吃一些不太好吃的住家菜。如，我某对夫妇朋友，他们从来都不吃薯仔煮鸡翼的，但他们的孩子就很爱吃。原因，都是因为帮佣姐姐最会煮的，就是这道简单得过份的薯仔煮鸡翼。

       当安倍晋三决定解散国会，实行他的「安倍经济学」，希望女性出来工作，更以「Shine」作宣传口号，希望女性在职场又好，生命又好，都可以发光发热（而不是日语的Shi-Ne，死ね，即去死的意思），男性或女性在家庭岗位的时间，也许会相对减少。家政妇，可能是日本将来「很有市场」的行业。可是，如果有看过《家政妇三田》的人都应该知道，家政妇和母亲，总有分别。日本的女人，现在有不少仍然很在乎自己跟孩子的联繫：不论是相处的时间，母亲料理的味道等等，都是日本家庭生活中，非常重要的牵绊。

       如果家政妇变成了每个家庭都必需的常态，丢失的东西，就是一代人对母亲的回忆和想像。我这么说，也许你会觉得有夸张，但当我问及我的学生：「你觉得你小时候，妈妈煮得最好吃的是什么？」有不少学生都答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有些事情，缺失了，就追不回来了。

       追求GDP，是有代价的。这一点，大家都知道。

健吾 简历
80年生，香港专栏作家、香港商业电台节目《光明顶》、《903国民教育》主持，香港中文大学日本研究学系及香港大学专业进修学院讲师。著书超过二十七本，主力研究日本东亚流行文化软实力及多元性别关係等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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