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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眼(22)草莓族的悲鸣曲

2014/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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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经中文网特约撰稿人 健吾:读香港报章,有时会气死。

       比方说,香港有一份以中产读者为目标群组的报章,很喜欢做一些「年轻人不思进取,不求上进,不堪入目」的报道。有时候,他们利用一些国内的年轻人比香港学生更有前途、更耐操(各方面,不论心灵、肉体抑或语言上)的故事,去映衬现在的年轻人不能置业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缺乏狮子山下精神,一份不问情由,死命死搏的蛮劲。

       时代过,很多东西都不同。香港人最大的问题,是以为事情发生的原因,只有一个,而且是单向而线性的。就像七一游行,大游行过后,特首脚痛辞职、时任保安局局长同时辞职,大家就以为七一大游行,只要上街,和平理性非暴力的走走看看,然后晚上约朋友吃饭喝酒卡拉OK,就可以等政局有翻天覆地的崩盘式变天。

       香港的成功是什么?真的是靠香港人狮子山下精神朝七晚十一的上班就会得到吗?时代、地理位置、管治者质素等等又会否影响大局?香港人以前可以买房子,真的是因为他们克勤克俭吗?已逝世的香港怀旧资料学者吴昊的面书专页,早阵子上载了七十年代美孚新邨的楼盘广告,是1977年广告。70年代香港经济起飞,带动了楼价也起飞。当时楼价接近二十万,而打工仔月薪大约1500元。

       而网友雅典娜就回覆,以一个美孚新邨第八期 B 座 766 呎单位计算:

       •1977 年,打工族的月薪大概 HKD1500,楼价大概 HKD178,000。
       •2014 年,我月薪大概 HKD15000,楼价大概 HKD6,450,000。

       •1977 年,楼价大概是月薪的 118.6 倍。
       •2014 年,楼价大概是我现在月薪的 430 倍。

       以简单的算术,以楼价/月薪的倍数计算置业难易系数,换言之:
       430/118 = 3.6,即是,2014年需要置业的人,就需要付出父母辈三倍半既力气和时间先可以上楼。

       但那些中产报章,或香港的上一代,就说他们可以上楼,是因为他们努力。只要我们这一代好像他们努力,置业不是梦。从而大力鞭挞现在的年轻人,说他们不肯学不肯做,甚至有一篇报道,引述一些所谓人力资源顾问的意见,说现在的年轻人简直是草莓族,外表亮丽光鲜,却是一压即碎。更说有求职者指他们学历不高,资历也不够,却「不肯做一些没有冷气」的工作。

       类似的情况,在日本有没有出现呢?

       2014年5月14日,朝日新闻其中一份报道,指着名牛丼店「すき屋」(Sukiya)的母公司的母公司「株式会社ゼンショーホールディングス(善商)」,对外承认该公司确实面临了人手不足的问题。善商公司的小川社长对记者说:「日本人已经变得不愿意从事3K的工作。」而令外间觉得,Sukiya把找不到人工作的状况归咎于日本人不愿意吃苦耐劳。

       虽然,善商公司于5月15日于官方网页澄清,指记者「扩大解释」了小川社长的意思。小川社长说「日本人不愿意从事3K工作」,只是在访谈中说:「自己有看到类似这样的报导,但这也确实是现况的局势」。

       最后,小川社长也得承认自己招不到人,是「经营者必须面对的责任」。

       究竟什么是3K工作呢?

       3K,是指:

       きつい(辛苦/Kitsui),指劳力密集、消耗体力类型的工作,如建筑工人、修路工人等等;
       きけん(危险/Kiken),指风险性高、容易发生意外导致伤亡的工作,如高层大厦的抹窗技工;
       きたない(不洁/Kitanai),指卫生程度差、易导致健康受影响的工作,如护士、清洁工人,如饮食店的兼差,如牛丼店等,都被归类为这项。

       因为三个单字的发音都是K开头,因此被合称为「3K」。而这个「3K工作」,不是什么新一代的形容词,早于九十年代,已有这个说法。

       现在的3K,又好像换了另外的三个元素:

       休暇が少ない(休暇,即是假期少,或者是有假期也因为各种原因,不能使用);
       カッコ悪い(工作的性质不够光鲜好看,或是给人俗气感);
       给料が安い(薪水很低)。

       这些工作,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爱做了。

       在一个已发展的社会,很多人都在谈「个性」很重要的时代,年轻人以他们的个人意愿选择工作,同时又不能安居乐业的时候,就归疚他们不够努力,不够刻苦,这样合理吗?

健吾 简历
80年生,香港专栏作家、香港商业电台节目《光明顶》、《903国民教育》主持,香港中文大学日本研究学系及香港大学专业进修学院讲师。著书超过二十七本,主力研究日本东亚流行文化软实力及多元性别关係等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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