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眼(195)男人的权力?
2017/12/07
日经中文网特约撰稿人 健吾:在上日本社会课的时候,学生总是觉得,日本男人比日本女人有更多的权力。
我的学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到这种意识。他们在人生中,理应没有认识过一个日本人,也许都没有跟日本人聊过天。但他们可以很确实的相信:日本有很多「大男人」。
日本很多女人都在打理家事,他们一厢情愿的认为,日本社会中的男人都是大男人,因为他们是家计的支撑者。在香港,有赚钱回家的人,口气就会大一点。没有交家用的家庭成员,就得先让要「上班」的家庭成员先用洗手间,晚上吃饭的时候就要留饭菜给他们。因为,在香港的家庭,很容易会听到「无功者饭菜不留」这句话,而不少人都会觉得合理。
直至他们看了一套电影,一套讲述「痴汉冤罪」的电影。
在电影《儘管如此我也没有做过》中,主角金子被误会他是痴汉,因为警方的失误,女学生的「挺身而出」,一直举証,直至法庭,金子也没有办法「脱罪」。因为,所有人都觉得,在性犯罪中,女生肯「站出来说话」,就是勇敢,就是值得嘉许。而男性就会一面倒地失势,金子的律师是女性,都会对一直被收押的金子说「男人人人都是性罪犯!」,连自己的辩护律师都不相信自己,那金子可以如何?
在起诉的过程中,检控官考虑金子是不是痴汉的时候,都会考虑这个人的背景身份。他有没有正当职业?他在什么大学毕业?他单身吗?还是已婚?如果他毕业于三流大学、没有正当职业、单身,就等如他会是痴汉吗?当然不。但起诉的时候,那些专业的检控官就会考量,这个人犯案成本有几多。然后,你就会发现,一个人是否可信,是一件很「暧昧」的事。
但现在,集体的情绪就是这样子。女高中生在火车内指証中年男人毛手毛脚,女学生如何打扮穿著正常,学校若是有名的名门正宗,再看看男的如何是中年猥琐大叔,故事就好像很完满,女的就会被相信。反之,如果被声称被摸的是一个二百磅的中年女人,而被指控的人长得像竹内凉真或是高桥一生,故事当然又会变成另一个版本。
人,本来就是那么愚蠢。年轻女子就倾向可信,英俊高佻的男生又会倾向诚实和不会做龌龊事。
一切都是那么没证没据,不需要证据,大家的眼睛就好像是证据。
更可笑的是,如果这些痴汉事件被放到社交网路,又会如何呢?
大概就是网民一人一句,这个说受害人很有勇气,那个说疑似加害者被冤枉被未审先判,总之众声喧哗,吵吵闹闹,没完没了,然后就不了了之。
所以,如果你要不成为「被怀疑者」,一切都要小心。做人,要比白色更白 whiter than white。在满员电车上车的时候,我一定用背部进入车厢,不会用正面进入。港铁的广告教人要把背包放到前面,我打死也不会。因为,我一定会用背包顶走那些总是把胸部顶向我的中年女人。同时,我一定会双手都在玩手机,一定不会垂低手。因为,当你垂底手,而又有一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女人高声叫一句:「你做咩摸我呀?(你为什么摸我?)」我一定会跳到黄河也洗不清。总之,在这个不信的社会,所有人都不能信,所有机构的「劝说」都只是想更好管理他们的客人,而不一定是为了客人的个人利益出发。
在一个反智、情绪主导、不论逻辑、不讲理性的网路社会,人人都是西瓜靠大边。没有人会为了真正的弱势发声,总之,自保才是上策。
健吾 简历
80年生,香港专栏作家、香港商业电台节目《光明顶》、《903国民教育》主持,香港中文大学日本研究学系及香港大学专业进修学院讲师。著书超过二十七本,主力研究日本东亚流行文化软实力及多元性别关系等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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