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经中文网特约撰稿人 健吾: 手机游戏 Pokemon Go 最近于香港上架,香港人的生活,好像改变了一两天。
这几天,我才发现,原来香港有这么多人有看《宠物小精灵》(口袋妖怪)。知道什么是车厘龟、喵喵怪、鬼斯、毒气双子、比比鸟云云。这些名字跟怪物的连结,在我的记忆很模糊。后来,比我年轻十年的同事跟我说:「其实是八、九十后的集体回忆。他们第一次看宠物小精灵,大概是九五、九六年吧?以前的小精灵游戏,是在黑白版的Game Boy玩的。现在呢?变成手机的Apps了。」
这几天,街头巷尾都是捉小精灵的人。每个人都看着手机,不看路,也不看人。很奇怪,有很多人在路上相互碰到,在炎热的天气中,竟然都没有燥底争执,看到手机,大家相视而笑。更有人会在街上跟陌生人聊天:这隻鲤鱼王在那儿捉的?这儿有什么呢?为什么香港那么多蝙蝠?
他们的年纪不轻,大多是我这个世代,或是比我年轻一点点的人。现在的小孩,大概也在看《妖怪手表》吧?早阵子,在英语世界的分析文章中看到一个观点:现在的玩具、电动、电影的產业市场,来来去去做的,都是八、九十年代,叫做「战后和平美好一代」集体回忆的生意。美国大漫画品牌每一年推出的英雄系列、復仇者系列;日本模型市场不断翻炒又翻炒鸟山明的《龙珠》系列,又或是十多年前的拉打(rider)系列。目的,都是要赚一些八、九十年代出生,现在在工作的单身族。
Pokemon Go 变成了全球现象,也衍生了很多经济现象。就连有公共广播机构包袱的NHK电视台,竟然都在他们的特备节目中,花上一小时以上的时间去讨论这个手机游戏的「影响」,你就大概明白,这隻游戏现在已不只是一种商品。商品流行,影响人的行动,就自然会成为文化。英国人辞去工作,成为全职的小精灵训练员,目的就是要在这几星期,尽量多赚一点小钱。日本的二手手机贩卖店都突然旺场,因為日本人都害怕他们的手机没有电,於是就找一部二手手机去专玩小精灵。各地的商业机构开始加入战团,日本麦当劳早阵子因为过期食品和福喜食物事件,在网路引发不大不小的公关灾难,有操日语的网民更声称要「罢吃」麦当劳,谁知Pokemon上架后,麦当劳把自家的餐厅开放成为小精灵补给站,又引发日本人去帮衬,更令日本麦当劳的股价回升。
下游经济项目,就出现得更快:美国有「Pokemon Date」服务,好等捉小精灵的单身族可以找到伴侣。美国也有人以3D立体打印技术研发的「专捉小精灵用」的手机壳,好等精灵训练员可以「第一次捉小精灵就上手」。反观香港,这次Pokemon Go 热潮在商业机构的联乘,慢了很多。香港麦当劳没有「即时」跟随日本麦当劳的步伐乘热潮的便车,只有中型的补习学校、小型的餐饮店在自己的地方附近放「樱花」,好等小精灵训练员会过来。反而,因为选举年,不少政客都想吸引年轻选民,就推出了「捉小精灵」的活动,有区议员在自己的选区提供「补给站」、有準备参选立法会选举的政客就搞「捉精灵团」及「道场教学」。因为Pokemon Go,有几天,香港人的生活变得不同了。
如果没有了这隻手游,我们会在这个晚上十点都仍然是三十度的酷暑中,在街中走来盪去吗?我们还会看看街头不同的地点,原来有着有特色的沟渠盖、雕塑和陈设吗?我们会跟陌生人因为某一个共通话题而聊天吗?
这几星期,整个世界来来去去都是沉重的新闻:在人家国庆人烟花汇演中枪击、在教堂胁持人质、在火车用斧头搞无差别杀人……看着香港人沉迷捉拿小精灵,我倒觉得,香港人真是一个快乐得有点超现实。
健吾 简历
80年生,香港专栏作家、香港商业电台节目《光明顶》、《903国民教育》主持,香港中文大学日本研究学系及香港大学专业进修学院讲师。著书超过二十七本,主力研究日本东亚流行文化软实力及多元性别关係等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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