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经中文网特约撰稿人 健吾:香港的同性恋者们,是很容易被鼓舞的。只要看到外面的人可以结婚,就很高兴了。
美国法院宣佈,同性婚姻议案合宪,全美国的同性恋者都可以结婚了,香港人很高兴。日本的迪士尼乐园首次接受女同性恋者举行婚礼,即使在日本,同性婚姻并不合法,亦没有社运团体、政客很高调的要求同性婚姻合法化,但这新闻出现,香港人很高兴。即使是没有法定效力,只有表面效力的东京都涉谷区接受同性人士的户籍关係登录制度在华文媒体出现,香港人都很高兴了。
同性恋者在日本,好像是很高调,同样是很透明。比方说,在媒体我们很容易会见到很多变装爱好者、同性恋者、变性人出席谈话节目。不论是长相有点重口味,带点胖胖的Matsuko Deluxe,有神之手美誉的变装癖化妆师 IKKO、帮SMAP编舞、编出了几乎全日本青少年都会跳的《世界唯一的花》的变性人Kaba、还有一个有发唱片、以扮松浦亚弥作手本戏码的搞笑艺人春菜爱,同性恋者在日本的媒体,经常出现,令逗得观乐很乐,还有不少人会听他们的意见买衣服、选化妆品及美顏用品。电视台的监製选同性恋者、变性人及变装癖的艺人上节目,目的很简单:他们有收视。而且,对一般人来说,同性恋者在日本这个生活压力大,人人都不敢也不许做自己的社会,可以这麼堂而皇之的做自己,他们的生活「要领」一定不错,一路走来亦定必经歷很多故事。他们有故事,就可以成為节目的材料。而走到新宿的二丁目或大阪的堂山,华文世界的旅客,如一些自称腐女的女性朋友,都会问我在那儿是不是可以看到好看的同志情色电影的DVD。有时我都哭笑不得,但為满足朋友,我都会跟他们说:对啊,有很多,看你要买什麼。再加上网路发达,早阵子疯传的二丁目「拓也哥」的短片,也令新宿二丁目一家小酒馆的老闆拓也哥成為华文世界的观眾的偶像。谈话节目《康熙来了》找他作谈话嘉宾,有电影也找他客串一角。一时间,日本男同性恋者都彷彿成為了娱乐大家。
女同性恋者呢?你有见过任何一个有名的女同性恋者在电视上出现吗?
没有。
為什麼没有?
这个问题,不好答。
有些人说,女同性恋者的「故事」,很难卖钱。她们跟男同志、变装癖或变性人不同。她们可以长得很普通,过的生活也和一般人很没不同。女人,在日本,就是要活得像一个女人:化好妆、穿好衣服,做一个会配合男人的角色。TB型的女生,在日本街头也很少见。社会氛围对女人的要求加上媒体没有推波助澜的环境下,女同性恋者在主流媒体上,几近绝跡。当然,我们可以数算几套日剧,跟同性恋有关的:男同志的恋爱可以撑起整套日剧(如《同窗会》),而女同性恋者的故事,就只有一条支线(如《Last Friends》)。你大抵可感受到,女同志在日本媒体的「透明度」,非常之高,真的如透明一样。
这是很现实的。男同志即使是很帅,很普通那些,都不会在媒体上很吃香。跑到电视机,可以展露人前的,都是一些「很不同」的「重口味」男士。因為他们,用得着。
在香港,我很多时都近距离观察同性恋的平权活动。很多时,大机构支持同运,都因為他们的员工,一些优秀的员工都是同志,因此他们才支持同运。品牌支持同运,都是因為他们的口袋有钱,他们是两人赚钱,没有小孩的金矿,谁会跟钱斗气?有些国家的法律中,连发生性行為都是刑事罪行,但他们又可以搞一些「一点粉红」活动,都不过是因為同志相对有消费力而已。
在亚洲各国,很多人都希望同性恋平权运动可以有点前进。在举步维艰地一步一脚印的时候,我总觉得他们接受的,不是「人人都是平等」的道理,而是同志口袋中花绿绿的钞票,不赚白不赚,支持一下有钱人想要的东西,有何不可?
健吾 简历
80年生,香港专栏作家、香港商业电台节目《光明顶》、《903国民教育》主持,香港中文大学日本研究学系及香港大学专业进修学院讲师。著书超过二十七本,主力研究日本东亚流行文化软实力及多元性别关係等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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