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眼(235)生活其实旨在找一个伴侣
2018/09/13
日经中文网特约撰稿人 健吾:什么叫扩阔视野?当你做一些生活日常不做的事,我就认为你扩阔了视野圈子了。
最近,朋友都在说香港很流行一个以「黑色饮品加面粉团」命名的交友平台。说有很多人都有机会去这些地方,结识到自己的身伴侣。所谓「桥唔怕旧,最紧要受」(点子不怕旧,最重要的是凑效)。你看,王菲在电视上出来一次,行行走走唱唱,做回那个1994年的自己唱广东歌《梦中人》,大家都不是很惬意吗?菲姐自己都在说,她参加这档节目是因为轻松才去呀!贯征始终做了她的形象。
毕广东俗语说的所谓「相睇」(即相亲),用上一个英文单字,叫matching。对,对香港人而言,低质的东西用英文单字说好像高深一点的。如外国人(尤其是金发的欧美人士)开的黄腔就不是黄腔,如果你是华人而你的样子长得比较抱歉,你当然是在性骚扰。把 Matching 引入香港这个高度在乎别人如何评价自己的地方,加上又有大量女性有「被爱的需要」,这盘生意,只要成本计算准确,赢面是大的。
为什么?你翻两翻这阵子的新闻,有几多个单身中女被什么网路上自称的「英国退役军人」汇款汇上2000多万港元(即近三亿日元)?之前最夸张的一宗新闻,有人自称她在网上跟英国的王子(不是千秋王子,羽生王子,堂本光一王子那种王子),是「威廉王子」发生一段名字叫「远距离恋爱」的网恋,然后又不知道为什么英国的威廉王子原来是空心老倌,所以又汇款到英国。然后呢,那个事主,还在电视上发生,为什么威廉结婚的时候,新娘马车上那个不是她,才悻悻然知道自己被骗。
在日常生活中,为什么我们觉得找伴侣一点都不容易呢?在广东话的语境,同性恋者叫伴侣,叫得中性,都是叫伴侣。陪伴,是重心。异性恋者叫自己的伴侣,大多会叫「老公」/「老婆」。再亲昵一点的,大多会变成「老嘢」,关系要再贴近一点的,可以跟肥仔一样,在「老嘢」面前,加一个死字,叫「死老嘢」去表达他们二人关系中,爱恨仇恩怨情的集合。
中文文字,一字一义,有老字,都带出非常清晰的讯息,就是透过婚姻组成的伴侣关系,有「共老」的期许。大家都知道,跟一个人结婚,被媒体放得最大最深最绝的「爱情定义」,也是其中一句常听到日本女人表示「最能够感动人心」的求婚说话,是「我希望可以跟你一起变老」。变老,人人都会的,如果你身体健康,平平安安。「一起」,才是那个重心。
香港的人口,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男女人口失衡的比例也越来越严重,找伴侣又好,找「老公/婆」又好,说难不难,说易不易。说到底,从文化角度看,日本的艺人访问,常问他们「初恋」是什么时候,他们大多会用半说笑的方法去答「我的初恋在三岁,是我的幼稚园教师」。我试过在电台访问过一个年轻歌手,首先他好像是隐性同志,问初恋本来就已经是地雷满布。但他们从来都不会以幽默的手法去处理我的问题,即是「给听众一个有娱乐性然后又会对自己加分的答案」。所以,很多时候问唱歌普通跳舞一般只是因为唱片公司要捧他出来的艺人,问「初恋」本来就是撞墙的问题,不得好死的。
看多了日本艺人的处理方法,你得会明白,很多日本人都会「慢慢接受」,爱一个人,可以是一件很纯粹,很年轻的事情。不论是竹内凉真还是田中圭,都会说自己的初恋在小学。去年很多人说甜得入心的美国电影《抱抱我的初恋》(Love, Simon),用的只是以前《网上情缘》那种昵名网恋,揉合现在的「秘密群组」情节。但重心仍是,一套电影,还是可以把高中学生谈恋爱的故事甜腻地陈述出来。
但在香港呢?只要你在求学时期有点恋爱,感觉就好像你在做坏事,不够认真地生活一样。在学校的环境,爱上一个人跟「不务正业」挂上等号。然后呢?然后我们在努力的读书,读书,读书,到毕业的时候,就被父母追逼何时结婚生子。
如果生活旨在找一个伴侣,那何苦又要要求自己恋爱?有时候,看看香港人,还是觉得他们的人生有一很大块的缺失,他们也许都不自知。
健吾 简历
80年生,香港专栏作家、香港商业电台节目《光明顶》、《903国民教育》主持,香港中文大学日本研究学系及香港大学专业进修学院讲师。著书超过二十七本,主力研究日本东亚流行文化软实力及多元性别关系等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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