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KKEI——日本经济新闻中文版

       编者按：今年是中国抗战胜利70周年，在日本称为战后70年，正如这种表述的不同，中日两国对这个话题也有不同的视角，但我们确信兼听则明。日经中文网将刊登“70年”系列文章。希望通过这一组文章和读者一起冷静思考……

        今井贤一：在“战后70年”这一关键年份，迫使日本经济体系大转换的“内”、“外”因素越来越明显。

今井贤一

        “内”是指如何顺应计算机超过人类知性这个信息技术呈指数函数型增长的问题。“外”是指对因文化及宗教因素而出现的越来越不稳定的国际关系的应对。

         本文的论点是，在研究上述两个问题时，发现“战后70年”的经济讨论有2个“遗漏”，而在这两个遗漏中，存在解决问题的关键。

         第一个“遗漏”便是“自然资本”。自然资本这一术语是指将森林资源、农田及水产资源等的价值看做一种资本。当然，虽然此前也针对这些资本进行过个别讨论，但从未在经济讨论中正式提及。

       不过，联合国大学最近汇总的《包容性财富报告》就自然资本、人工资本及人力资本进行了国际比较，关于日本，该报告给出了这样一个意味深长的结果。报告提及的20个国家中，日本正在走可持续发展路线，也是自然资本为正增长的少数国家之一。

        这一事实表明，不应该只用国内生产总值（GDP）这个唯一的指标来评估一国的经济。另外，自然资本的存在，具体来讲就是日本国土一半以上被绿色森林覆盖，这便是被重新认识的日本经济的优势所在。

       我们之所以重视自然资本是因为，要想研究本文最初设定的课题，即如何顺应计算机超过人类知性这一“信息技术呈指数函数型增长”的问题，对照“自然资本”这一概念进行思考比较合理。

       人类每秒的计算能力被认为最大为10的15次方。据称，如果通过计算机增长至10的20次方、25次方，呈指数函数型快速增长，到2045年，拥有人类10亿倍能力的人工智能将会出现。这就是目前被视为问题所在的计算机的呈指数函数型增长。

       相对与此，自然资本并非增长，而是提高我们的生活质量，也就是说为我们提供清洁的水、空气、健康的土壤、植物、动物，以及森林、海洋、河流孕育出的服务等。抽象点说，就是支撑生命的生态系统的总和。

        现在如果出现具有人类10亿倍能力的人工智能，这个人工智能是否有助于形成具备类似生态系统的非定型属性的自然资本呢？

　 假设这暂时成为可能，如果想起哈耶克的基本设想，即“人类的才能和技术无限多样”，不管怎么思考，都不得不认为人工智能形成自然资本是不可能的。

　 这种讨论多少显得过于抽象，下面根据现实加以思考。

　 我的一位女性朋友是企业家，此前曾使多种风险企业业务取得了成功。她最近在几乎不使用水的蔬菜人工栽培方面取得了成功，现在，为了出口这种蔬菜以及蔬菜工厂，相关企业力争利用自己的技术进行各种创新。

　 对于了解大量这种过程的我来说，不得不说，利用人工智能推动这种进程显得勉为其难。

　 我重视自然资本这一概念，认为应慎重使之不断发展，因此打算借用详细阐明自然资本相关讨论的美国思想家简•雅各布斯（Jane Butzner Jacobs）的著作《The Nature of Economies》中归纳的下列观点。

　“如果乐观地思考，世界非常富有，为了修正、修正、再修正我们的行动，正在意味深长地无限提供建设性的机会”

　 如果不采取这样的态度，而是像过去的英国那样，认为自然是需要征服的，自然资本的增长率将极度下降。

　 第二个被遗忘之处是，开头阐述的与国际不稳定性有关的宗教问题。

　 关于这个问题，近年来有2部书籍，评论家竹内宏的《经济学遗忘的东西》和一桥大学名誉教授寺西重郎的《经济行动和宗教》，因此讨论的空间很小。但是，与我们的行动指南仍然存在距离，因此找到这个头绪是目前的课题。

　 为战后日本产业带来活力的已故松下幸之助为了将自己的人生、生活方式流传后世，在大阪城的地下埋入了里面装有力争保存至5000年后的文件的容器“时间胶囊”。作为松下的直接弟子，之后继续从事时间胶囊设计和建造的建筑师东方洋雄创造了“大梦胶囊”这个新用语，在胶囊本身上精益求精，在日本各地致力于其普及活动。

　 这些活动的意义是这样的。在现在的日本社会，永远在墓地祭祀先祖、幻想自己死后与同族一起生活的子孙的虚拟交流的死后世界越来越难以想象。作为实际问题，扫墓正在变得形式化。人们无暇思考自己在地球上做了什么、度过了怎样的人生，仪式形式化地走向结束。

　 “大梦胶囊”为了避免这种枯燥无味的世界，在生前书写“自己的历史”，然后在真鹤海岸景色绝佳的地点，以钢铁制箱子保存在地下，例如子孙在各自的人生节点上打开来阅读，将再次获得认识自我的机会。

　 此处关注的是，夸张地说与如何化解起源于西方文明的现代文明的穷途末路这一思想基础之间的关系。

　 在过去的欧洲中世纪城市，人们根据基督教的教诲追求永恒性，作为凝缩、储藏和传递文明产物的构造，建立朝“天”高高耸立的教会，这成为人们祈祷日常生活的稳定、时而获得自己死后世界的感觉的场所。

　 基督教与资本主义相结合而形成的西方文明无疑是世界的中心，但从人类文化这个角度来看，观察人类与天上神灵的思想存在极限。

　 最近，正如梅原猛先生在《人类哲学序说》中阐述的那样，平等对待草木、动物和人类的思想是必需的，这样将形成自然资本和宗教相结合的思想。“大梦胶囊”的革新精神继承了这一点，成为接受任何宗教、任何宗派的尝试。

　 不断推进这样的实践，将显示出日本关于宗教对立导致的国际性动荡的立场。

今井贤一：生于1931年。一桥大学名誉教授。专业为产业组织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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