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母亲又开始到处找活干,她到街上的饭店里帮人家洗碗、扫地,每天回来时能拿回一、两个肉包子,分给两个孩子吃,自己却舍不得吃。
安达大成看着母亲日益消瘦、憔悴,心里非常难过,他想:要是我离开这里,妈妈可能还有一点儿东西给自己吃。自己已经13岁了,应该自己去找活路了。
于是他瞒着母亲自己跑了出去。当时已是1946年的9月了,白天的温度大约零下5度到10度左右,晚上的最低气温达零下25度左右,而他们全家被收容的时候还是夏天,当时穿的衣服还是那时的夏装,他自己跑了出来,真是冻饿难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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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石 |
白天,他到街上去捡人家扔的食物,或是守在饭店门口,看着有客人把吃剩下的饭留在桌子上,就急忙跑进去端起饭碗就吃,有时会被饭店里的人连踢带打地赶出来。
白天还算好混,到了夜里真是难过,他捡了几张麻袋片披在身上,躺在街角上,想睡也睡不着,因为天气太冷,只好在街上走来走去活动着,一想到冬天有3个月,他感到非常可怕,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活过这三个月。
有一天,他看见一个日本小姑娘挎着篮子卖自家卷的烟卷,几个男孩子走了过来,其中一个男孩子趁小姑娘看不见时拿了一把烟卷就要走,他跑过去一把抓住那个偷烟卷的男孩子说:
“你拿人家的烟卷给钱了吗?”
那个男孩子蛮横地说:
“干你什么事?”
正在他们争吵不休的时候,管理市场秩序的东北民主联军(原东北人民自治军,1946年1月4日,根据中共中央军委决定,改称“东北民主联军”)军官走了过来。
“你们为什么在这里打架?”维持市场秩序的军官问道。
“他拿人家的烟卷不给钱。”
“是这么回事吗?”军官问那个卖烟卷的日本小姑娘。
小姑娘点点头。
军官让那个拿烟的男孩子把烟还给小女孩,然后对安达大成说:
“听你说话不像中国人嘛。”
“我是日本人。”安达说。
“那你的中国语说得不错嘛!”
“嗯。小时候和父亲一起工作的中国人很多,我常和他们玩,在学校每周也有两节汉语课。”
“咦!你愿意到我们这里来吗?愿意给我走一趟吗?”军官好像对他很感兴趣。
安达想:到哪儿都会比现在这样好,没准儿还会有饭吃呢!
“好。去就去吧。”他说。
东北民主联军军官把安达大成带到部队的供给部。供给部的首长很奇怪,他说:“咦?你带回了小孩干什么?”
这位军官说:“这小孩儿是日本孩子,中国话说得不错,正好我们这里的被服厂、野战医院、修汽车的人里有许多日本人,有五、六十人呢!可以让他做翻译嘛。”
首长一听有道理,就问安达大成:“你有爸爸妈妈吗?”
安达说:“没有。”
“你愿不愿意当兵?”
安达说:“愿意。”
于是部队收留了他。他所在的部队是东北民主联军第一师第一纵队第三旅军区供给部,而他的工作是做黑龙江省军区供给部部长张觉的警卫员。
当时的东北民主联军很开放,大有“国际化”的倾向,对于参军的日本人一视同仁,十分信任,该发枪的发枪,该提干的提干。
安达大成也很受信任,给他发了盒子枪。他平时和首长住在一起,首长住里间,他住外间。需要有翻译时他兼做翻译工作。
因为他不是一般战士,算是有特长的文职干部,虽然才13岁,但是部队给他副排级待遇,还有工资,一般战士当时工资是3元钱,他每月工资为4元。
参了军,不仅吃穿解决了,而且部队首长对他都很好,亲切地管他叫“小鬼”。他跟着首长,要经常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防备有坏人向首长开冷枪。
他还喜欢参加部队的文艺活动,学会了很多中国歌曲,还学会了拉二胡。他经常参加部队组织的文艺演出,跳舞、唱歌、伴奏,样样都行,由于他能说两国话,因此还经常把学到的革命道理到日本人那里去宣讲,在当时的部队也算一个人物。
在这里工作不久,部队将他调入第三师第十旅,部队驻扎在黑龙江省北安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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