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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科院张明:中国1~3年后汇率自由浮动

2017/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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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明:首先,中国目前经济的体量已经很大了,中国跟日本一样都是一个大型的开放经济体,对于这样的大国经济而言,汇率最终应该是由外汇市场的供给和需求来决定的,所以我们觉得大的方向中国应该走向自由浮动。至于什么时候走,我现在认为现在可能还需要1~2年或者2~3年的时间。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中国目前有这样一个问题,随着中国经济增速的下行,很多潜在的金融风险都在暴露出来,这个时候市场主体的信心是比较脆弱的。这个时候突然一下全部放开央行对市场的干预,人民币兑美元的汇率必然会有一次大的贬值。在正常情况下,这一次贬值发生之后大家的预期就会分化,就是有人认为还会继续贬,有人认为会反弹,市场就会稳定下来。但是就像前面我讲过的,因为大家现在对于中国金融体系的风险信心比较脆弱,所以一次性大幅贬值有可能会强化大家对金融体系的不信任感,诱发更大的金融风险或者资本外流。所以我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人民银行不愿意短期内就停止干预,有可能是采取一个分步走的阶段。在短期内,我们建议的是人民银行扩大汇率的波幅。

 

  现在是正负2%,其实每天这个波幅就已经很大了,我们并不认为短期的迫切任务是扩大每天的波幅。我们给央行的方案是:对人民币兑一揽子货币的有效汇率,设计一个年度的汇率波幅,比如正负10%的年度波幅。在这一年内,只要汇率变动在这正负10%的区间内,央行就不进行干预,只有汇率逼近了10%或者-10%的两端的时候,央行才进行干预。这就是一个宽幅目标区的方案。我们觉得这个方案和自由浮动有些像,但是央行会在两边防止汇率的超调,这可能会是一个比较适合的过渡时期的解决方案。

 

  记者:1~3年以后再开始自由浮动的制度?

 

  张明:对,我们觉得是这样。在这个过度阶段汇率的波幅也很大,就会使得市场主体,包括居民和企业来关注汇率风险,他们会慢慢适应汇率波动,也会去通过购买一些金融产品来对冲这些汇率波动。等他们适应了汇率波动之后,再取消波动区间,那个时候可能市场的承受能力就会更强一些。

 

  记者:您认为中国经济形式或金融市场具备什么样的条件时,汇率可以做到完全的放开?

 

  张明:这个问题我觉得提的非常好。我觉得有这样几个前提:第一就是本轮中国经济下行基本上要稳定住,就是中国经济真的进入了我们说的“L型”的底部。目前来看,经济其实还在下行,2016年增速6.7%,2017年我们判断大概只有6.4%~6.5%,所以什么时候经济能够真的企稳,这是放开汇率的第一个条件。

 

  第二,就是现在中国整个金融市场,过去一些潜在的风险正在快速浮出水面,比如说未来几年,银行可能出现大量的坏账。所以说在政府把这一轮银行不良资产的风险充分消化之前,我们觉得可能这个汇率还不能完全放开。所以我觉得这两个前提最关键,就是经济企稳,以及既有的风险得到大致的控制。这可能需要几年时间,之后可能资本流动放的更加开,对汇率的管制也会下行。具体的时间很难判断,因为这取决于我们前面说的增长什么时候能够稳定,以及怎么来管理风险的节奏。

 

  记者:您认为明年的中国经济最大的风险是什么?我们认为最大的两个风险,一个是大量的资本外流,一个是房地产市场泡沫的问题,您怎么看?

 

  张明:我觉得在2017年房地产市场崩溃的可能性是很低的。当然,我承认中国房地产市场有很大的问题,问题有两个。一个是三四线城市房地产库存太多,消化这些库存需要很长的时间,但是如果库存卖不掉的话,开发商和银行就会遭遇很大的问题;另外一点就是我们一线城市的房价实在是太高,普通的年轻人、普通的家庭已经承受不起了。但是我觉得2017年爆掉的可能性不大,很简单:房地产泡沫要出问题就一定需要利率大幅上升,使得很多人突然还不起月供,或者房价大幅下跌。但是中国目前对资本流动有管制,所以短期内央行把利率维持在比较低的水平上的能力是有的,所以短期内问题不大。但是他迟早会调整,迟早风险会出来。

 

  至于第一个风险我觉得是有可能的,如果2017年资本外流再持续的话,中国的外汇储备进一步下降,到了一定时候是不是央行就会降低干预,在那个时候可能就会出现一次性的贬值,我觉得这个风险是有的。

 

  在我看来明年还有另外一个风险,我觉得2017年整个银行体系和债券市场的违约可能会进一步增加,可能会增加的更快。2016年根据我们的统计,已经有三十多家企业债券发生违约了。我们觉得2017年可能有两个地方违约比较多,一个就是债券,一个就是银行的非保本的理财,特别是中小银行的非保本的理财,包括明年中小银行的不良贷款的比率,弄得不好的话可能会上升比较快,这会成为一些新的金融风险。

 

  记者:请您说一下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与汇率问题之间有什么联系?

 

  张明:汇率是一种需求管理的工具,跟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是一样的。其实我本人并不是很认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说法,因为所有结构性改革都是供给侧的,都跟供给有关系,但是他们既然造了这个词我们也可以这样用。

 

  我最后再说一点吧!我觉得,人民币要扭转贬值预期,中国要扭转资本外流,关键看中国政府在未来能不能推出新的、重大的结构性改革方案。因为大家都知道中国经济目前面临一个趋势性下行,只有靠重大改革才能重新提高我们潜在的经济增速。在我看来重大的改革包括什么呢?国企改革,如何加快混合所有制改革,如何向民间资本开放中国的服务业;如何加快户籍制度和土地制度的改革;如何加快国内要素价格的市场化。这是我认为三个最重要的改革。只有这些改革得到真正的推动,我觉得大家对于中国经济的中长期的信心才会增强,这样对于稳定资本的流动和稳定汇率的预期都是有帮助的。这才是很正治本的策略,至于资本管制、加息,那都是短期治标的策略。

 

  记者为日本经济新闻(中文版:日经中文网) 原田逸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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