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眼(311)在宅工作之乱
2020/04/02
日经中文网特约撰稿人 健吾:在家工作,对我而言,不是什么特别的事。
我用Zoom上课时的样子 |
我是一个slash(青年?),我需要处理很多不同老板给我不同的工作。在大学的时候我是大学讲师,我会备课,改功课,回应学生提问,更新学术界的讨论进度。这是我的工作。
我是一个社交网结专页的管理人,我需要发表, 维持面书以及其他社交网路那些该死演算法对我们提出的要求。只要你三、四天不更新你的专页,那些帖文的触及率,就会大幅下跌。你之前的努力,也会功亏一篑。
我是一个付费饮食资讯网站的创作总监,我需要更新资料,给我的读者解答问题医护人员总是对大众说「未来十四天非常关键」,这句说话,我已听过三、四次了。从农历年到现在,大家过程半软禁的生活都近两个月了。日子都那么难过,连吃食也不可以顺心一点,如何渡过这段漫长的岁月?这几个月,我都很努力在更新我的饮食资讯。
还未计我有三个专栏的稿量,还有两本在写的新书。之后还有几个活动,一直在办。有很多区议员想找我聊天,问及今年九月选举的事情,还有未来四年的发展及工作方向云云。
还没有计算,我一星期要去三天健身房。因为,我想维持一个脱了衣服之后,看到镜子,还是会满意的那个自己。
这是我的所谓正常生活。所以,所谓work from home,在宅工作,对我而言不是什么太大不了的事情。毕竟,我大部份的稿件或故事创作,都是在家,在咖啡馆,在飞机上,在各式各样的交通工具上完成。办金室这件事,对我而言,不太重要。学校的办公室,我也很少回去。当你的工作性质,大部份时间都是可以一个人完成,那你不会想费周章坐车上班。
我很习惯在家工作。
但我的香港和日本朋友,好像不是这样子。
大家都知道,日本的居住空间,不一定比香港的居住空间大。如果你住在大都市,不论是东京或是大阪,独居的人,大抵都只是住在一个像鞋盒一样,六块叠叠米一般的地方。如果已婚,有家庭,住的地方不大不小,小孩子在家吵吵闹闹团团转,又如何可以专心工作?在香港,把小孩交给爷爷婆婆暂时托管,是常态。但在日本,住东京的小孩,要去看爷爷婆婆随时要穿州过省,这当然不是选项。小孩停课,太太的工作倍翻。有些学校的小孩有提供热食饭餐,就不会做便当。现在是一天三餐再加一餐点心,即是要打点四餐。如果自己也有一份工作,而同时又需要为小孩打点所谓「在家学习」的日程:做功课,调达网上教学的短片,安排小孩上课时要用的软件以及硬件(如平版电脑」等等,是不是又是一项花费?整个日本几乎每个家庭,几乎都被这疫情影响「日常生活」。
反观香港,我的学生B,女儿今年小一,她自己和丈夫二人都是双职父母,虽然有一位家务助理,但也天天头痛。住处不大,只有四百呎丁方,住四个人,已见挤拥。两者都需要在家工作,学生丈夫的公司几乎是24/7 的用手机调达工作,整天机不离身,也是常态。而教养小孩的责任,就好像到了当妈妈的B身上。自己需要依照教学时间登入网上讨论平台教书,小孩又要登入上课。家中有几个电脑才够?小孩子只是六岁,你要她坐在电脑旁边,专心上课,那是可能的事吗?我要大学生的学生专心听我讲课,我隔一阵子都要给他们笑话才可以吧。六岁的小孩,父母不在,如何上课?结果,要小孩上课的责任,又到了家长身上。
「最可怕的,是校长总是觉得你没事好做。他们在家,不用回办公室,不用真的教学,他们就觉得在家无聊,就想尽办法去监察我们。」B说:「在家工作,根本是不可能的,在香港。」
我知道。每次看到那些所谓在家健身,在家开会的片段,看到到美国英国的人,家中的书架可以从地下延伸到天花,摆满一本本不知道有没有读过的书。又或是你看到日本YouTuber 们的专访,他们总是住3 LDK 有地方拍片的空间,你就知道在香港这种寸金尺土百物腾贵的地方,找个好看的背景,也不是易事。在家工作,网上学习,也是阶级差异的表现。
健吾 简历
80年生,香港专栏作家、香港商业电台节目《光明顶》、《903国民教育》主持,香港中文大学日本研究学系及香港大学专业进修学院讲师。著书超过二十七本,主力研究日本东亚流行文化软实力及多元性别关系等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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