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经中文网特约撰稿人 柯隆:很多年以前曾经做过一个关于民航事业发展的调研课题,同时可能因为经常坐飞机所以对于民航服务业的报道就比较关心。在我的记忆里好像国内民航总局有一个规定晚点15分钟算正点。我亲身经历过的晚点是有一次从深圳到北京晚点4个半小时,另一次是在美国,从纽约到华盛顿晚了4个小时。在日本没有遇到过超过半小时的飞机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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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隆 |
出门在外,飞机正点当然是最好,但坐飞机不能着急,一旦失事就没救,所以我坐飞机通常不会把日程安排得太紧。有意思的是通过飞机晚点可以看出各国民族性的差异。那次在纽约晚点4个小时,美国人个个跟没事人一样,只是过一会儿去询问一下地勤,地勤说她还没得到通知,请大家耐心等待,但绝对不apologize(道歉)。等上了飞机,机组人员只是感谢大家合作,而不道歉。
那次在深圳,飞机晚了4个半小时,我在头等舱休息室,心态比较好,你晚点我就在那儿吃喝,但别的乘客比我脾气大,把头等舱休息室的电脑和其他办公用品都给砸了。那几个服务员似乎已经习惯了,并不去阻拦,也没有报警,等那几个“暴徒”把能砸的都砸了也就没气了。
每次在日本坐飞机遇到晚点都有点郁闷,飞机由于个别乘客登记迟了晚起飞5分钟或10分钟,空姐就一个劲地道歉。这应该不是航空公司竞争的结果,应该跟日本人的民族性有关系。
今天,惊闻中国原驻法国大使吴建民,外交学院前院长在武汉出交通事故不幸身亡,吴大使是中国少有的开明外交家,其外交理念以理服人,不靠霸气。这样一位高官为什么会遇到交通事故呢?上网一查,原来他坐的飞机本来凌晨12点落地武汉机场,结果晚点到3点多才降落,然后坐车去市内,据说由于司机疲劳驾驶出了车祸。事故本身跟飞机晚点没有直接关系,但试想如果飞机如果正点到达武汉,这场事故发生的概率就会大大降低。
就在网上检索吴大使出车祸的报道的同时,偶然看到另一则有关飞机晚点的报道,从北京首都机场出发的一架航班因为晚点,结果发生多名乘客殴斗事件,还有乘客被警方带走。中国人可能是世界上脾气最大的民族。
多年以前,有一次从南京坐飞机去北京,飞机快要到北京的时候,飞机突然减速下降,机长说首都机场上空有雷雨,不能按时下降,现暂时迫降天津机场。那次,我旁边坐了一位军人,后据空姐说此人是某空军的司令。此人颇有样板戏里胡传魁的作风,听说飞机迫降天津,他一拍座位扶手:“跟机长说,给我飞”。我心想,别,你不要命,我还要命。
过一会,机长来,很客气地对这位空军司令说:首都机场航路管制不让飞。
就这样又过了几分钟,这位空军司令突然把机长叫来:给我打开飞机舱门,我要下飞机。一开始机长显出为难状,后来没办法,只能通过航站楼调来扶梯,让这位司令和他的随从下了飞机。我从机舱窗口往外看,跑道上来了10几辆军车。这些军车载上他们的司令扬长而去。可是,就在这位司令下飞机10分钟后,我们的飞机得到首都机场的指令可以起飞,我想我们应该比他们先到北京。
经历了这30多年的经济发展,中国人大大提高了维权意识,当他们觉得通过法律维权没有希望,或者说通过法律维权太麻烦,他们就会通过自己的“特权”来为自己维权。最近这些年没有跟踪调研民航业的发展,不感轻易断言航班为什么总是晚点,我相信民航公司的内部管理是有问题的,同时,坐飞机的乘客也有问题。我每次回国出差都有一种感觉,中国的大城市在硬件上远远超过发达国家,但如果谈到服务等软件方面,可能仍然停留在30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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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 隆 简历
富士通综合研究所主席研究员、静冈县立大学特聘教授。出生于中国南京。86年毕业于南京金陵科学技术学院日本专业,88年旅日后进入爱知大学法经学部学习,92年毕业后进入名古屋大学大学院经济学研究科深造,94年硕士课程(经济学)毕业。98年10月,富士通综研经济研究所主任研究员。2005年6月,同总研经济研究所上席主任研究员。06年起担任主席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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